今日定海 数字报纸


00003版:海洋文化

又是一年鱼香时

  □姚崎锋

  我这里所说的鱼是指海鱼,是那些上不了正规宴席场面的杂鱼。比如小梅童、豆腐鱼、剪刀鱼、带鱼、小鲳鳊、小青鲇、梭子鱼、沙鳗等,无论如何,我都喜欢这些杂鱼的存在,多样又亲民。

  我的老家在定海远洋渔业小镇中心渔港附近,那里渔业码头多,水产冷库、海洋食品加工厂也多。有一群人,常常会在码头或冷库边拣遗弃的鱼类下料,虽然是遗弃的下料,但挑选洗净后也是不错的,好的可以红烧、清蒸,差点的可以晒干,再差点的权当喂家禽也好。

  今年,我的父亲也加入了这个拣鱼的队伍,他常常在大清早骑上电动自行车到渔业码头,那里早已经有渔船在卸货了,那种鱼满舱的丰收场面在码头上随处可见,一盘盘的鱼货从舱底引吊起来,沿着滑道下船,被搬上长长的板车。渔民奋力地拉过引桥卸在批发市场的堆场上,各种车辆正在装货,鱼贩子们三五成群。而在装运经过的线路上,总会有一些鱼掉落下来,成了拣鱼队伍的“战利品”。特别是在渔船清舱的时候,从舱底清理出来的鱼货更多。父亲常常能拣上一堆回来,除了上日常的餐桌,多余的便是进冰箱或晒鱼鲞。我糟鱼的原料便充足了。

  当下,秋高气爽,和风吹送,正是晒鱼鲞的大好时节。那种油汪汪的肥美腥香,不断飘散开来,让我的心头充满了温馨与满足。鱼鲞除了平时可以蒸着吃或红烧炖肉,还可以糟鱼,它的醇香让我时时怀念,每每禁不住吞涎。糟鱼的关键是酒糟(酿)。当年,爷爷做糟鱼的情形如在眼前。爷爷是自制酒酿的高手,他烧好一锅糯米饭,粒粒晶莹香软,盛于大口子罾内,市面上购来“白药”球(发酵引子),碾碎成末,均匀撒于糯米上,用棉被把罾包裹得严严实实保暖,假以时日,糯米便开始发酵了,酒酿一点点渗出,香气一丝丝飘出,我们小儿便按捺不住了,常常偷着揭开罾,用调羹掏酒酿喝,香甜有味。后来爷爷知道了,倒是没训斥我们,只是说,这样的酒酿“出气”了,品质将大大降低,而且会出料不完全,等发酵透了再喝不晚。

  酒酿有了,便是把晒干的杂鱼切成小段置于小口子的罾内,灌入酒酿,撒上盐。封口后,一般过两个星期之后打开,酒气与鱼香相得益彰,那味道满屋子都是。每每取一碗,入饭锅蒸透,呈油晃晃的黄色,鱼骨酥软,入口即化,是我们下饭的好佳肴。记忆最深的是冬日早上,太阳暖暖地照在屋檐下,端一条小板凳,就着这样的糟鱼下饭,胃口特别好,嘴角半天都留着余香。这可算作一个大菜吧,真正的一个“压饭榔头”。

  现在,基本很少有人家会再去自制酒糟的,街市上购一些成品的酒酿也是很不错的。

  曾经,母亲身体还康健的时候,也会在这个季节给我们做些糟鱼,如今母亲已经做不了这些事了。多年前,我已经学会了这些手艺,所以常常想吃了也会做一些,虽然味道并非当年爷爷做的那么地道,但与市面上出售的已相差无几。

  糟鱼,我喜欢拌碎了吃,可以让鱼与酒酿的味道浑然一体,筷子一沾,放在嘴里咂巴几下,便可以品出味来。你可知道,这味道里,更多的是对逝者的怀念与对往事的历历回忆。

  远洋码头  迟名海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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