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山”茶韵》
□作者 缪佳祎
融融春日，草木人间，寻迹“定海山”。车子沿着鸭蛋岭的狭窄水泥路蜿蜒而上，窗外悠悠然流过明媚春光，草青树绿，时有一丛丛映山红招摇着。正是人间四月天，万物生长，草木萌发。这个季节，对于茶农来说，是采茶、制茶的最好时节。
拐了不知道几道弯，眼前豁然开朗。“哇哦，好美的茶园！”“原来这片茶园这么大啊。”“太可惜了，我今天居然没带上相机。”……一车人的喜悦如春江潮水般向着茶园奔涌而去。
这片地处海拔400余米的茶园就是位于定海鸭蛋岭的白泉镇金山茶园，被网友称之为“绝美的高山茶园”，时有年轻人翻山越岭来打卡。从茶园入口远眺，只见天高地阔，郁郁葱葱的茶园呈阶梯状起伏绵延，一垄垄、一层层，似绿波荡漾在群山之间，其间，还有三三两两的采茶女裹着各色头巾或帽子，置身于绿波中，采摘着茶树顶端的片片嫩芽。
曾听闻采摘顶上的嫩芽尖，一芽一叶或一芽二叶，才是精品。凝神细看近前的一位采茶女，手指如蝶翻飞，双手齐出，真的是快而准。茶场主人陈世对已预判了初访茶园的游人会露出惊艳的神情。“如果有兴趣，你们等会可以体验一下采茶。”在他的鼓励下，我走过去，俯下身，轻轻用指尖掐下一小片嫩芽尖，阳光下的嫩叶绿得微微发亮。
定海茶史悠久，在唐代，寺庙僧人已开始在寺庙周边广泛种植茶树，以满足自给与待客；自五代十国时期，定海的茅蓬、纯阳、仙台、灵峰、慧云等寺院香火旺盛，不仅僧人们扩大茶树种植范围，乡民们也纷纷效仿，大面积种茶，茶业由此兴盛。舟山地处神秘的北纬30度线，湿润的海洋性气候和海岛生存环境，十分适宜茶树生长。历史上舟山茶叶均是绿茶，知名的有普陀佛茶、黄杨尖芽茶、蓬莱仙芝。其中，“黄杨尖云雾茶”在1915年巴拿马万国物产展览会上获得铜奖，成就了定海茶叶最为辉煌的时刻。
上世纪80年代，陈世对的父母承包了这片茶园，时光如梭，子承父业，如今这片种植面积达200亩的茶场，是定海主要的茶业产区之一，有“乌牛早”“龙井43”“鸠坑”等多个品种。
众所周知，明前茶、雨前茶、谷雨茶，都是春茶。尤以明前茶最为金贵，清明节前气温较低，日照较弱，雨水充沛，因而茶树芽叶细嫩，此时采摘制作的茶叶是一年中品质最佳的，色翠香幽、味醇形美，价格自然也高。我们到访时，正是清明节后，采摘的黄金时间已过，所以采茶工人相对较少。陈世对坦言，如今工人不好找了，一来采茶辛苦，二来茶园偏僻，有些年纪大的老熟练工都不做了。
不由感慨，于寻常人而言，品茶只是闲情逸致的生活享受，而在茶农，却是实实在在的“靠天吃饭，靠人做茶”的辛苦营生。茶之于人，都是修行。远望茶园广袤，如诗如画，采茶人便是这如歌的诗行里动人的音符。
同样是高山茶园，舟山市五雷禅茶茶业专业合作社所属的茶园却是另一番景致。茶园面积不大，坐落在海拔500余米的五雷山上，种植了近90亩茶树。初入茶园，就发现此处的茶树不同于白泉镇金山茶园一垄垄修剪整齐，而是高低错落地生长，有种自由散漫的野性之气。原来，这座茶园采用的是立体栽培，每个枝条从上到下均能长出诸多芽头，形成立体型的采摘面。
不过，在我看来，该茶园的绝佳处在于营造了“禅茶一味、山海相融”的意境。五雷禅寺静卧于旁，有了黑瓦黄墙的映衬，茶园显出了幽幽古意与深深禅味。“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伴着暮鼓晨钟，沐着云雨雾气，茶叶经年累月地浸染其中，便有了不一样的韵味。我们围坐在茶园中一间小茶室里，聆听定海区茶文化研究会秘书长邱立军对茶园茶叶种植历史和五雷茶开发情况的介绍。远眺，山海胜景；近闻，茶香袅袅。
我年轻时基本不喝茶，但身边有好几位亲友，或从事茶叶生意，或喜欢品茶，慢慢地，也有了些感觉。直至人到中年，行旅日久，阅历渐深，对茶之意境、心境有了不一样的感悟，也爱上喝茶，但以红茶、普洱、黑茶为主，偶尔喝绿茶。此刻，透明的玻璃高杯里，“定海山芽茶”随着热水冲沸慢慢舒展开来，伴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雅茶香。静待一会儿，端起茶品尝一口，清冽之气浮于舌间，果然与平素喝惯的红茶醇厚滋味是不同的口感与茶韵。
“定海山”芽茶，是以“黄杨尖芽茶”为原形、利用定海的鸠坑群体种茶园鲜叶资源，采用针形茶工艺制作，以康熙御题的“定海山”而命名的一款茶叶。自2014年起，作为定海区域公共茶品牌向外推广，目前已开发多种系列品牌，如舟山市五雷禅茶茶业专业合作社开发的五雷有机茶之绿茶、红茶，舟山市品心茶业有限公司开发的定海山白茶、东海白龙球等产品……
我以前喝的红茶以外地为主，对本地的红茶一知半解，如今听闻舟山新茶品种里也有好喝的红茶，或许，以后可考虑多喝喝本地的，缘自乡土情结的茶叶，不由地会让人生出亲近之意。
曾有位爱茶的女作家如此比喻：如果说红茶是少妇，绿茶便是曼妙女子。短短一句，便将喝茶之人的年龄及相合的心境诠释得通透明白。茶之一道，随着人生际遇、世事变幻，发出不一样的感悟与意境。春风秋月多少事，且付一杯清茶中。此刻，徜徉于这片绿意盎然的高山茶园，与这清洌回甘的“定海山”相遇，便是自在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