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日报 数字报纸


00003版:海洋文化

少时 你有过这样的夏日?

  □林上军

  夏日的江南,草木葳蕤,瓜果飘香。改革开放前的农村孩子,一挨暑假,不像如今,可外出旅游、研学,长距离饱览祖国河山甚至出国;当时,很多人甚至连去县城的机会也极少,于是孩子们便成了“放山羊”。

  但也正是这自由自在的放飞生活,给我留下一些值得回忆的少时原味生活。

  半空擒“飞机”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荫照水弄轻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宋朝杨万里的这首诗,是古诗中难得嵌有“蜻蜓”的诗歌。

  蜻蜓属灵性动物,或空山新雨后,或清风无力屠得热,其余时段大批成群出来飞翔不多,现在则更少能看到。

  蜻蜓腹部细长,足细而弱,上有钩刺,有透明翅膀,薄如蝉翼;身体外表以青色为多,间或有黑杂色、彩绘色,是一种很难捕获的飞翔小动物  。

  蜻蜓迎风飞时,看上去宛如战斗机。它在你身边快速上下翻飞,你捉不住它。怎么办?请蜘蛛帮忙。

  确切的应该说是利用蜘蛛网来粘它。

  农家房前屋后,檐前墙间,有的是蜘蛛网。我们拿出一根竹竿,用铁圈扎住一头,再用这一头去贴蜘蛛网。几层下来,蛛网黏性十足。于是开始粘“飞机”。

  走近蜻蜓飞翔的密集空间,我们过去时,它们也会躲闪,但很快它们又自以为是地靠近我们绕行。我们拿出杀手锏——铁圈蛛网,出手一定要快,稍慢,它们就即刻躲开,蛛网上的蜻蜓收获就少。

  我们先是把竹竿和铁圈放低姿态,它们察觉不到大网即将罩头,还是在轻盈地绕飞,哪知我们一下子拿起来,对着“飞机”猛地一阵狂扫,好几只蜻蜓已经身陷囹圄。

  刚粘着时,它们还想挣扎,头尾双翘,就像一个倒地的人,双手无力,却想艰难地爬起来;个别没粘得很牢,逃脱也有,大多数挣扎着就逐渐不再动弹。如果人们不及时把它取下来,没多长时间,它就咽气了。

  一般情况下,我们把这些战利品及时拿下来,捏在手里,边跑边玩。有时,一不小心,没抓牢,蜻蜓也有趁机飞脱的。玩够了,蜻蜓奄奄一息甚至不会动了,就扔给家里的鸡吃;如果扔在地上,没有动物及时吃掉,那就是蚂蚁们的美味佳肴。它们齐心协力把“飞机”搬到洞穴门口。我们有时观察,也可以看上半天。

  蜻蜓之所以会被蛛网粘住,是因为其薄薄的翅膀,与蛛网接触,产生强大的黏合力。

  蜻蜓头部晶莹,如宝石,我印象中这既有它的大脑、也有它的眼睛,据说其白天视力非常好,夜晚视力弱;其嘴口子不小,一旦被你抓住,也要咬你,但再咬,也没法咬破人的皮肤。

  杨万里诗中的蜻蜓,如是单个,有的有点呆,如果碰上手足敏捷人士,用手也能捉住它。但一般情况下它很敏感,一挨近就会马上飞走,这时候,就只有在远处拍张富有诗意的照片作罢。

  蜻蜓出没之地,往往是绿色佳境。如今,有时回农村乡下,偶尔也能看见蜻蜓飞舞。作为生活在地球上资历最老的动物之一,它们在我的目力所及处飞翔,我很想去亲近它们,触摸它们,但再不会去罩它们、粘它们、擒它们。让“空中骄子”优雅地生活、诗意地栖居吧。

  黑野捕“灯笼”

  “灯笼”者,晚上野外萤火虫也。

  岁月荏苒,已许久没仔细零距离观察萤火虫了,它的样子在我的脑海里似乎显得有些模糊。但它腹部末端这盏灯,永远亮在我的眼前。

  萤火虫是自然界极少会发光的动物,就像海岸边的“蓝眼泪”,如果缺乏无污染的青山绿水,很少能遇见。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杜牧)

  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若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李白)

  萤火虫是少数能够激发古人诗情逸兴的昆虫之一。

  夏日之夜,是乘风凉的好季节。院子里,当我们听大人们聊天时,只见萤火虫在周边忽起忽落,一会儿又像近处眼前的流星,在我们够得着的地方飞来飞去。

  于是小伙伴们就忙起来了,进家门拿来一只瓶子,有用过的墨水瓶、有透明的空酒瓶,反正当萤火虫放进去后,在瓶外能看到亮光。

  萤火虫一般停在草叶、草秆上,我们拨开草丛去抓它时,它反应不怎么灵敏,所以捉起来还比较容易。但捉时,两个手指用力不要太猛,否则萤火虫会当场被捏死,因为它的体质柔软、很脆弱。

  有的萤火虫见我们去捉它,也会逃,于是它逃到哪里,我们就奔到哪里。捉着捉着,就从家门口跑到了池塘沿、溪坑旁、田埂边。有些萤火虫落在水面上,一刹那,就形成烛光效应、银河效应。

  没多少时间,瓶子里已是“小灯笼”一串,忽闪忽闪,就如人工操纵的微型冷光灯。小伙伴们把瓶子凑在一起,给大人看,比谁的灯最亮。

  说实话,那个时候,生态环保意识几乎为零,对小生灵的呵护意识几乎空白。

  萤火虫俗称火萤头。别看这类虫个体小,似乎弱不禁风,但它却是小型蜗牛、蛞蝓、蚯蚓乃至水边贝螺的天敌。

  捕食时,萤火虫爬上蜗牛的贝壳,用足抓牢并注入麻醉液,使蜗牛失去知觉,然后分泌消化液将其肉质分解成流状肉糜,吸入体内。

  吃完后,有些萤火虫用尾足粘净身体。一次取食可以维持几天甚至一个月不进食仍能存活。大多数萤火虫成虫在自然条件下仅食用露水、植物分泌物、花粉、花蜜等液体,或利用幼虫期贮藏的脂肪。水栖萤火虫幼虫则在水中捕食。

  萤火虫为完全变态昆虫,其生活史经历卵、幼虫、蛹及成虫四个阶段。幼虫从卵孵化至蛹需蜕皮六次,蛹期因种类不同可达四十多天。成虫在野外寿命一般为3至7天,但也可能长达20至30天。

  据科学观察,萤火虫的卵、幼虫和蛹均会发光,大部分成虫都是发光的,只有极少数成虫不会发光。

  萤火虫的发光器,从外表看只是一层银灰色的透明薄膜,这层薄膜中含有大量的荧光色素;荧火虫在脑神经系统的支配下,通过调节呼吸节律,控制氧气供应,便形成时明时暗的“闪光”。根据萤火虫的发光原理,科学家发明灯具,有的灯具被应用于医学治疗。

  全世界已识别2000多种萤火虫,中国已知的萤火虫种类超过100种。在世界各地,有的地方利用本区域优良自然环境产生的萤火虫景观,开发夜间游览景区,可惜持续时间长的甚少;因为人一多,环境容易破坏,遭遇光污染,萤火虫也不愿意提着“灯笼”出来了。

  这一盏盏自然小“灯笼”,对环境异常敏感,不轻易亮相,很少与人类熟络。因此,我等少时夏夜的聚“灯笼”经历,显得异常珍贵。

  让我们拥有更多的绿水青山,孕育出足够神奇的自然荧光世界。